臺積電再被推上火線
中美科技戰(zhàn)再度成為焦點,美國對華為動作不斷,自2019年至今美國對華為一直是一手緊縮、一手在延長禁令、且戰(zhàn)且走的步伐中前行。近來,隨著中美關系的緊張,美方也在華為禁令上加大力道掐緊華為脖子,華為消費者業(yè)務執(zhí)行長余承東坦承,高階手機所用的麒麟芯片將在9月15日后斷貨。
但美國制裁燒到的不只是華為,在全球化分工下,早已整并在這條供應鏈在線的中國臺灣廠商也難逃波及,臺積電、聯發(fā)科在未來營收上都可能分別有14%、4%左右的損失。美國的華為禁令,在實際生產營收上讓臺廠對前景感到不安與焦慮。而另一方面,在輿論戰(zhàn)場,中國臺灣半導體產業(yè)以及臺積電,再度于中美科技爭奪背景下被端上臺面。
臺積電再被推上火線
臺積電在美國芯片大廠英特爾(Intel)7月法說會宣布代工外包后,可能接下英特爾6nm芯片訂單,近日也傳出將代工博通(Broadcom)與特斯拉(Tesla)共同研發(fā)的高效能運算芯片(HPC)。
在眾多市場揣測下,臺積電憑著先進制程實力前景看好,除了推升該公司股票與市值之外,總部位于臺灣地區(qū)的臺積電,未來在中美博弈的地緣政治中前途為何,也成為輿論熱議焦點。
比如,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(CNN)于8月1日刊出專論《中國臺灣恐將成為全球科技戰(zhàn)的引爆點》(Taiwan could become the next flashpoint in the global tech war),該文指出臺積電地位水漲船高,同時成為中美兩強既爭取、也施壓的禁臠。
該專文并提到,美國會管制臺積電對華為出貨、而中國大陸可能會要求臺積電在大陸興建先進制程廠,在此狀況下,未來臺積電仍將長期獨占鰲頭,對臺灣的「硅盾」(Silicon Shield)效應仍然值得寄望。
與此同時,英媒《金融時報》(Financial Times)在8月3日報導指出,雖然美國半導體技術先進,但僅有12%是在地生產,其余得仰賴亞洲制造。因此半導體市調公司VSLI Research董事長哈奇森(Dan Hutcheson)稱臺積電這個「硅盾」將使中國臺灣成為美國的第51州,而美國無法承受中國臺灣輸給中國大陸的代價。
而臺灣地區(qū)媒體也隨著西方媒體的風向起舞,稱揚臺積電是臺灣的硅盾防護罩,而地區(qū)政府也正擬定策略,以避免半導體產業(yè)的人才與技術外流。
是重彈20年前老調
但「硅盾」這個說法已經不是新玩意,過去西方已經炒作過這個概念。實際上,「硅盾」為澳洲籍記者艾迪森(Craig Addison)于2000年9月,在《國際前鋒論壇報》(IHT)發(fā)表《Silicon Shield: Taiwan’s Protection Against Chinese Attack》一文提出,該文認為中國臺灣在全球信息科技、數字經濟硬件供應鏈舉足輕重,類似科威特的石油。
值得注意的是,當時「硅盾」提出的背景是,大陸工業(yè)正在加速階段,伴隨經濟成長,民族自信也同時提升,而美國不論在軍事、高科技產業(yè)勢力仍強大,因此中美在政治外交關系上處于既摩擦但又不得不合作狀態(tài)。
比如1990年代的「銀河號事件」、美機轟炸中國駐南斯拉夫聯盟使館的「五八事件」都引發(fā)中國大陸境內強烈的反美情緒;但另一方面,2000年美國也想進入中國大陸市場,因此時任美國總統克林頓(Bill Clinton)與中方簽署《美中關系法》,給予中國大陸永久正常貿易關系地位。
在如此中美氛圍中,中國臺灣迎來第一次政黨輪替,民進黨陳水扁上臺,讓兩岸關系處于緊張且摸索的階段。同時,民進黨在注意到半導體產業(yè)的能量外,也觀察到西方輿論風向,因此推出「綠色硅島」作為發(fā)展計劃的核心。
中美之爭才是真問題
不過,20多年后的今日,在中美競合格局且伴隨科技戰(zhàn)的聲浪下,「硅盾」的老灶再次被燒起來,但必須注意的是,經過20年的消長,中美雙方的國力產生根本變化,兩岸關系也來到新階段,因此現在使用「硅盾」說法必須有更復雜的思考。
首先,一個變化是,半導體產業(yè)經全球分工演化而成,盡管擁有技術,但如果沒有各地的制造、消費帶動,產業(yè)不成氣候。比如美國雖然擁有技術,但必須仰賴亞洲地區(qū)生產;大陸雖然技術仍相對落后,卻是作為首要的制造基地、潛在的未來世界市場。所以中美雙方在半導體產業(yè)并非完全對立的鐵板,而是像鎖鏈般互生互賴。
因此,就產業(yè)而言,如果以防衛(wèi)中國大陸進行布局,對長期發(fā)展不利,反凸顯政治意識形態(tài)過多地涉入發(fā)展。
其次,必須認識到大陸的發(fā)展速度。2000年左右,中國大陸科技業(yè)發(fā)展正在起步,今日回頭看,不論是汽車、造船、化工、面板與手機等制造皆無法繞開大陸這個生產基地。雖然目前大陸在半導體技術仍與美國有段差距,但不容忽視大陸趕超的決心。比如中國科學院近期在5nm光刻技術上有了進展,顯然已意識到自主研發(fā)的重要。
同理可證,美國的禁制盡管會讓華為在短期間營收受到損害,但華為內部啟動「南泥灣」項目,強化研發(fā)與測試工作,以規(guī)避美國技術的產品;加上外有國務院對半導體項目傾力支持,假以時日,中國大陸技術突破并非天方夜譚。
再者,從中國臺灣自身半導體業(yè)而言,以臺積電為例,臺積電外資占約八成,且多仰賴美國半導體技術,從另一個角度來看,這些所謂的優(yōu)勢,某種程度也成為臺積電的劣勢。因為必須在中美之間的角力拉扯中取得平衡,獨立自主的空間有限。
臺灣成了中美「盾牌」
總之,在中美博弈格局下,「硅盾」不啻是臺灣牌的另一種面向,同時讓臺灣民眾相信美國會因為半導體產業(yè)優(yōu)勢而保護臺灣,但事實會是如此嗎?
新加坡國立大學東亞研究所教授鄭永年近期便發(fā)表文章指出,二戰(zhàn)后普遍認為經濟因素能遏止戰(zhàn)爭,但首要條件是必須要遵照美國的政治前提。今日中美兩強競爭,從長遠來看,所有產業(yè)涉及其中的國家與地區(qū)都將受到負面沖擊。
在這樣的思路下,西方媒體炒作的「硅盾」反而可能成為臺灣的包袱,因為在兩強對立格局之下,過度仰賴美國,除了對產業(yè)本身不利,同時失卻獨立自主的地位。因為今日大氣候是中美格局,如果雙方真要熱戰(zhàn),在真槍實彈之下,硅盾與否早已不是考慮重點。反倒是臺灣必須深思,在一味信任美國會保衛(wèi)臺灣下,假設沖突的利簇一來,粉碎的恐怕是成為美國盾牌的臺灣地區(qū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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